凤凰卫视2月19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十八、十九世纪上百万的华侨告别家人，只身下南洋闯荡，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赚钱养家，拳拳赤子心，殷殷桑梓情，无论华侨在南洋的日子有多艰难，哪怕只攒下一元钱国币也要按月准时寄回家，于是就有了当时特殊的汇款方式，侨批，正是这些承载着一笔笔华侨血汗钱的侨批为我们留下了一份极为厚重的文化遗产。

侨批成海外华人向国内汇款的特殊邮递载体

王炜中（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理事长）：因为我们从来都是接受儒家思想，不忘父母共妻儿有一句话，他们出去嘱咐他，你走了后不要忘掉父母跟妻儿，所以他出去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把钱拿回来去养家。

金怀源（归国华侨）：我父亲每个月都是在泰国汇侨批来，因为要寄钱回家养儿子嘛，每个月都准时的。

王炜中：我们潮汕地区大概也百分之五十以上到百分之六十，当时是靠侨批吃饭的。

解说：在福建闽南语中，批就是信的意思，这种带有汇款的家书便称为侨批，是海外华人向国内汇款时用的特殊邮递载体。

王炜中：它这个侨批本身是它发生在没有邮政局，跟没有银行的状况下所产生出来的这种汇款的办法。

解说：由于侨批源于民间，没有确切的历史记载，众多学者、研究者就像收集古代文物一样在一点点寻找它的历史踪迹。

王炜中：这封是1891年的，1891年是目前我们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侨批文物馆馆藏的，能够拿得到的最早的侨批原件。

解说：侨批陪伴着南洋侨胞走过了一个半世纪有余，经历了清末，民国与新中国，它的样式也随着时代的变迁一直变化着，这种侨批是过年时专用的，称为红批，用中国红来突出过节气氛，而这些印有革命标语的信纸也为侨批打下了不同时代的烙印，但无论哪一个时代的侨批，都始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银信合一。

王炜中：它这边是收批人的地址，这个就写收批人的姓名，那它最重要的标语就在这里，所谓侨批它银信合一，它就在左上角，它写了外付多少钱，这就是最重要的标志，在下面这个呢，就是它的寄批人的地址，这个叫做批信，这个叫做批封，这个批封的正面，这个批封的背面。

解说：有侨就有批，侨批就是海外华侨与海内侨眷的纽带，它不仅是几百万侨眷的经济来源，也是用以思念海外亲人的信物，一封侨批就是一个故事。

画中音：嫡庶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非我不思回家，奈环境太坏，行不易也，兹寄上港币六十。

解说：家在澄海程洋冈乡的蔡涌泉、蔡淇泉兄弟俩在马来西亚谋生，虽境遇不佳，仍竭尽所能想方设法筹钱给在家乡的母亲应急，他们在信中这样写道。

画中音：慈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日前接读来谕，获悉所嘱之事，本应如命调取，只因现时外洋行情艰竭，求利艰难，移挪亦不易。而吾弟月薪到月屡屡不发，实在难言，因此，而吾弟月薪到月屡屡不发，实在难言，因此吾弟不得不先向人抽调，以赴应用，兹先奉上华币贰拾元，到祈查收，从中发落，其余候缓些正行寄上接用，免介，敬请，福安。

王炜中：这个难字，你看这个侨批，就是个大字为什么？他要诉说他在外面的困难，但是千言万语他就用这个大字的难字向他的家人诉说他在外面的艰难状况，有的侨批写了一千把字，有的一米长的侨批都有，所以这个是我们已经收到的很长的一个侨批。

解说：无论是一个字还是上千字都道尽了华侨在南洋生活的不易，华侨下南洋后是否安全抵达是侨眷最为牵挂的，报平安成为了华侨抵达南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王炜中：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的时候，他没有钱还跟人家借一两块钱，批一封，钱快块，赶快寄回报平安，所以第一封信是他的平安批。而且他在外面那么苦，他也不讲什么，他说我在外面知道会照顾自己，请你们放心，不要挂念，都是，都安慰家里，那家里呢收到这个钱后要赶快写回批，那写回批的话呢他家里那么苦他也不敢讲，善意的谎言，所以两边都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过活的，里面有苦他不敢讲，外面有苦也不敢讲。

解说：侨眷收到侨批后会回信给海外亲人，上面除了注明所收批款金额还附有家中近况的信息称为回批，与海外寄来的侨批共同组成了来回批。

王炜中：外面他赚了这个钱，把就想办法我能多寄就多寄，节约的，自己乱怎么随便吃都行，就是要把这个钱弄回来，外面也想说，我在外面赚钱实在也不容易，希望家里谅解，家里也说你放心了，我们这个钱好好用，有时候家里怎么用都是在信里开个清单给他。

陈晓楠：受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侨批不但极为讲究语言规范，就连收批人也必须要按尊卑长幼、宗法血脉层层地分级，祖母在，不寄母亲，母亲在不寄妻子，甚至年幼的儿子都比母亲更享有收批的权利，1955年马来西亚的华侨沈怀勤寄给妻子一封侨批，结果遭到母亲和哥哥的不满，急忙再寄侨批作出解释。

画中音：母亲大人尊前，敬禀者，来言中说，儿是次寄多少银项给吾妻费用，大人认为不满意，料必是吾妻来言说者不美，所以才致没有兄弟手足等情。望大人勿有错怪寄给者，原应（因）余想生为妇人如若要买多少物件，费用事事向您妥（讨）银恐为不便，生为弟辈如若无银向您妥（讨）敬（更）为合式（适）。大人认为不可，儿下次勿写给她，要费用您可给她，因她上次来言与此事无关。望勿过（怪）她。

解说：在南洋还有一种特殊职业，就是代写侨批，由于大多数华侨都不大识字，就需要这些老先生代写侨批，中国作为礼仪之邦，十分注重书信的格式以及用语，即便是家书也需讲究修辞、文法和礼节。无论是信首的提称语，还是信末的启禀语，处处体现着对长辈的尊敬，华侨陈应昌在新加坡成家立业后，便教育女儿写信给国内的外曾祖母。

画中音：外曾祖母大人尊前，敬禀着，您好，我今年7岁，在立达联络所读幼稚园二年级，祝您健壮，福安，外曾孙女陈环宇，谨禀。

侨批最初由南洋水客递送 很少存在偷吃汇款现象

解说：批一封银二元，叫妻刻苦勿愁烦，这是早期流传于民间的歌谣，正是这一封封侨批维系着南洋华侨与国内家人的情感及生命，最初的侨批是由水客递送的，水客是指常来往于海内外替人捎带钱或物的人，在我们当今时代指的就是那些携带水货过海关的旅客。

王炜中：过去靠水客最早，现在香港不都偷卖奶粉也是水客，有这种水客的吧，他还会采购我们这边需要的东西，顺便把他的银信带回来，这最初级的阶段，带回来他就把信跟银一块就送给人家，中间拿他的管理费，那有一种，有一种是采取什么办法呢？我在那边把钱收回来后，我要买这边需要的东西，什么药品，什么橡胶鞋什么的，买东西回来卖，卖完了以后我就赚，好像赚这个批零差价，赚完以后我把钱如数还给你，但是赚了钱就归我，过他一手中介，赚了个中介钱。

解说：侨眷从水客手中接过侨批时还会急切询问亲人在南洋的情况，水客也会热心回答，由于水客居无定所，四海为家，递送一次侨批和回批需要半年之久，而在华侨与水客之间没有任何字句作为凭证，全凭同乡之间的一份信任。

王炜中：为什么水客批局丢批很少呢？这就叫贼有贼道，我们这里讲的就是有诅咒是吧，这个东西都是人家拼命，生生死死给你赚来的钱，要养活家里人，你没有了它他就死掉了怎么办，所以你吃掉这个批本身就是雷公要轰你的，作孽的。

解说：水客平均每年往返三次，深受南洋华侨的信任，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是水客最兴盛的时期，仅在汕头专门递送侨批的水可就有上千人，带回来的批款多达国币两千万，但也有水客偷吃汇款的现象。

吴凤斌（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教授）：我这边寄了五块，寄了花边银五块，他那边要给你袁头银五块，不一样啊，袁头银跟那个花边银那个比值不一样，你这样给他，他家乡人他不懂，你那边寄五块，那我这边就五块给你，结果他从中赚钱。

侨商陆续创办侨批局 建立国内与南洋间关系

王炜中：后来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始水客送，那社科他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第二个水客他居无定所，有时候找不到他，说不定给他吃掉了还不知道，是吧，后来好多在外面办企业的老板他就想了这个问题，就把他老乡的钱收回来，信也收回来，专门派人送回去，送回去到了澄海的东湖就他老家，也设立个致成批馆，这个批馆跟他我说就是现在叫做连锁店，就雇了十几个侨批派送员送下去了，批局就这样出来了，侨批的派送员被称为批脚，最初的批局是由新加坡澄海籍华侨黄继英创办的，由于他开办的致成染坊中有越来越多的澄海籍工人需要寄送侨批，便在1935年成立了致成批馆，随着规模逐渐扩大，规模化之后形成了批局，并在家乡澄海东湖开设联号，在国内与南洋之间建立起网络关系，随后一些精明的侨商抓住机遇，陆续创办起侨批局，与单枪匹马的水客相比，批局具有递送周期短，资费评价，有固定场所等优势，很快便替代水客成为侨批业的主力，于1935年前后达到鼎盛时期。

王炜中：光东南亚就四百五十一家侨批局，我们这边的侨批局一百三十一家，就潮汕地方，汕头要占了七十多家，所以汕头它非常集中，而且主要集中在叫做小公园，七十多家侨批局，密密麻麻。

解说：隆都镇是著名的侨乡，全镇人口有七万多，而居住在海外乡亲却有九万多人，百分之九十居住在泰国，因此侨批业务十分兴盛，单说一个镇就有十一所批馆，规模较大，保存最完整的是许福成与万兴昌两家批局设在这里的投递站，许福成批局本号设在汕头，这所为于隆都镇的投递站是中西合璧建筑风格，双层楼房，共有厅房八十多间，至今仍居住着许氏家族的后人，万兴昌批局是泰国华侨徐文珍于1913年在暹罗创办的，1936年他在家乡隆都镇后沟村设立投递站，现居住在这里的老伯许允生和已过世的父亲都曾是这里的批脚。

许允生（万兴昌批局侨批派送员）：主要是由许文谦几个理事去做，我们负责分批，第一批人把侨批从暹罗送到汕头，再从汕头分到这里，我们就是负责到外面去分发，早上，早早就去，天黑了就回来，差不多这样，路比较近就能分十个乡，路远的就只有分几个乡，有多个人去分批，有的分这里，有的分那里，每个人都跑自己的路线，钱要随身带过去，多少都当场数给他们。

解说：许老伯介绍到，每个批脚大概每天要送出一百封侨批，大约需要走一百华里的路程。

许允生：这种生意是竞争的，巴不得走的越快越好。

陈晓楠：南洋的侨批和侨汇到达国内之后由汕头等地的一级侨批局的司账做出汇率换算并且登记、归类，送到位于乡镇的二级投递站，再由投递站的批脚送到侨眷手中，批脚再分发侨批的时候会顺道把侨眷写的回批收回来。

许允生：批多一点，天还没完全亮就出门，批少了就不用那么早出门，就要看批的多少了，有时候就七八点才回来，要收那些回批，要等拿到回批才回来，回批回来以后就赶快送到汕头，赶赴到暹罗还给他们。

解说：诚以修身，信以立业，是侨批业的信条，在侨批业鼎盛的一个多世纪中，批局始终将诚信作为立业之本，也是每一位批脚所遵守的职业操守，尽管他们生活穷苦，收入微薄，也从没有贪污过一份批款，对于一些地址描述不清的侨批，批脚便会根据细微线索到处打听，即使翻山越岭也要送到收批人的手里。

王炜中：那个有的地址写得不好，有的写得不清楚，死信死批都想办法跑啊，跑了多少次，跑到山沟里，把它送到那里去。

解说：诚实质朴的批脚很受侨眷的欢迎，每到收批的日子侨眷都会满心期待批脚的到来，有时没有收到侨批，批脚也会安慰侨眷说下次就会有了。

王炜中：到时间他的家属，他老婆孩子站在门口在等了，真的批脚来了，拿上了，拿上以后很高兴，又请批脚吃那个鸡蛋面，太平，平安什么的。

批局老板为华侨垫付批款 批脚工资按利计算

许允生：有时候赶到那里刚好是吃饭的时候，人家就请吃饭，有时间就让人家讲，分批的人都很受欢迎，不管到哪里人家都想把我们留住，就说一起来吃，让人请请的话，吃的时间就太久了，就不敢让人请，没办法，要赶时间，就在旁边店铺买一碗面，呼噜下去就走了。

解说：同样的为了不让家人着急，南洋华侨也会恪守承诺，无论生活多艰难，每个月要按时寄送侨批，家住汕头市潮安县的陈宏烈他的四个儿子先后前往新加坡谋生，每个月都会有人按时为家里寄侨批，一共持续了四十六年，将近半个世纪。

王炜中：这一家子从1912年民国元年到1958年收回他五百多封，我们给他弄了一本，一个家族的难得，年年都有，而且每个月都有，而且四个兄弟来寄，老大可能寄到1938年生病了回来，老二、老三出去，完了他回来老四又出去了，那开始出去赚钱少就寄一两块，多了寄几十块，而且好的兄弟几个都不计较，你寄那么少，我寄多，他没有这个，谁能寄多就寄多，谁能寄少谁都不管，但是每个月都没断档。

解说：如果侨批一是拮据，拿不出寄批的钱，侨批局的老板还会先垫付批款，等华侨收到回批再把钱还上，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靠的就是双方的诚信，一般侨批局是按百分之一到百分三收取手续费，批脚的工资也是根据当时批局的利润来计算。

许允生：挣的钱大家去分就可以了，发点点心，再根据挣多少来发点钱。

解说：许老伯做批脚时正好赶上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通货膨胀时期，国币每天都在急剧贬值，许多侨批上的批款高达两亿元，实际上这些成堆的金圆券有时连一斤大米都换不来。

许允生：国民党那个时候钱根本没什么用，隔一晚上钱就不值钱了，所以给人家的时候要挑一整担的钱。

解说：在国币急剧贬值的情况下，批局不再用国币记账，而是将每天收入以当天的物价折算成稻谷的数量来记录，这样月底向批脚发工资时也是按这个月批局一共赚得的稻谷数量来计算。

许允生：钱比较少，一般换算成稻谷来计算钱，每个月大概一共能挣一百多斤或者两百斤的稻谷，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再折算成钱给大家，我每个月大概是挣一斗稻谷。

解说：二十世纪初，华人在东南亚的经济发展到鼎盛时期，寄回国内的侨批数量也达到高潮，单说汕头市在1934年全年收到的侨批数量就有两百多万封，批款总额为五千万元，其中来自泰国有两千万，来自新加坡有一千八百万，然而好景不长，1939年6月21日，日军侵占汕头，潮汕各地相继沦陷，潮汕地区的侨批业面临最为严重的危机。

王炜中：当沦陷来轰炸的时候，很多那个侨批局就转到澄海去了，转过去秘密地做，有的就白天躲开，晚上没轰炸就跑回来，偷偷地作业。

解说：就在侨批业为避免轰炸通过地下输送，勉强维持时，侨批所带来的巨额侨汇开始被日军盯上，他们开始拉拢侨批业主企图掠夺侨汇，维持战争经费，并在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控制了整个东南亚及中国香港的侨批业，侨批就此中断。

王炜中：那没法做的时候这边马上就出现问题了，饿死人的，没得吃的，卖儿子的，卖儿女，还有卖田地的，还有妻子改嫁的，都出现这问题了。

解说：祸不单行，1943年，潮汕地区发生了罕见的大饥荒，饱受战乱与自然灾害的百万潮汕侨眷濒临绝境，此时海外的侨批局业主们坐不住了。他们放弃海运传递，开始通过陆路传递寻找安全的秘密汇路。

王炜中：我们有一个陈植芳先生，就跑到他就到柬埔寨跑到越南，跟我们东兴交界那个地方，为什么选择东兴那里与我们广东银行推车推到那里去的，而且那里还有侨务机构，还有兑换外币的，所以他就在那儿试寄了两笔款，寄到潮州来，结果全收到了，很高兴啊，他就赶快把东南亚的泰国什么的，动员他们侨批局的老板、司理来看看，不错，他们说能这样吗，他就把他拉回来，拉到东兴，不错，就从那儿收钱，收到越南河内，换成越币，通过芒街过这个北仑河桥就到了东兴了，在东兴再换成国币送回来，但回来这条路不好走啊，走到韶关的时候再倒回来到揭阳，揭阳是国统区嘛，国统区以后再偷偷运到汕头来，再划到这边的沦陷区的那个侨批那里去，很苦，要走两三个月有，一个月的都有，是吧，都是人走路的，用麻袋挑，不行的话，又怕出问题，还专门组织一个护批队，还买了几十条枪押送才把这条路走出来。

解说：东兴汇路由和祥庄批局代理人陈植芳开辟，由侨批工会理事长、万兴昌批局经理人许自让组织批护队武装押解侨批，这条汇路打通后，平均每月都有五六千万元或八九千万元的汇款转到国内，直至抗日战争结束，东兴汇路才完成它的使命，一共持续了三年半的时间。

王炜中：幸亏有这个东兴汇路才救了人了，要不然大家都没得吃，卖房子的，死掉的，饿死的，一个村子就搞死了九十多个人，你想想，不到一千人的一个村子。

解说：东兴汇路打通后，泰国华侨杨婕才得知在侨汇中断期间，因家中断炊，女儿被卖，心如刀绞的杨婕立刻汇款五万元，备注栏只有一句话，见信至切赎回吾女回家。

王炜中：办到1979年，真正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但是侨批没有停，我现在手头上我拿到1997年，1998年都有，它生命力太强了，一个就是他非常诚信，第二个服务非常周到，所以清朝成立大清邮政的时候，他就把它灭掉，灭不掉，国民政府成立邮政总局的时候想抓他抓不到，三次都要搞它，他想吃掉它最后吃不掉。

陈晓楠：侨批源于民间，流传于民间，也收藏于民间，因中国人下南洋而问世是南洋华侨和国内侨眷独有的历史记忆，也反映出南洋侨胞背井离乡之后仍然保留着的强烈的根的意识，它集中了丰富的人文信息，伦理道德、政治经济、亲缘关系，是研究华侨史、金融史、邮政史、移民史、海外交通史等等学科的珍贵的资料，但是更重要的是，无论时光变迁，我们依然能从中读到一个普通的生命在异域他乡如何生存，并且扎根下来的具体的故事。